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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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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月感覺自己的臉頰微濕,一滴淚珠滾落,在略施粉黛的精致面容上猶如珠玉白瓷般惹人心動。

看到這個淚的人,也心動了。

降谷零看著她,一步步朝著她走過去。

距離拉近,他看到了那雙茶灰色瞳孔裏的動蕩和山呼海嘯地破碎,淚珠從她眼裏滴落的時候,他的心也跟著難過。

麥色的指尖輕輕地蹭掉她臉上的眼淚,溫柔至極的聲音撫平著她內心的瘡疤。

“愛麗絲?”

他輕聲喚著她的名字。

零,如果那個時候你在,你會來救我嗎?

你會的,對不對?

桑月的面容被燈火映照地非常美麗,就像一艘漂浮在海上的帆船忽然找到的岸港,露出了笑容。

可她看起來不像是沒事,淚珠像冰冷的雨一樣墜落,聲音就像一個孩子一樣撒嬌。

“我沒事啊,就是很開心。”

“開心……什麽?”他身上穿著的和服領口微敞,露出裏面麥色精瘦的肉感,模樣在夜色下逐漸清晰。

桑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開心。

她就是覺得,自己好像才是被救贖的那一個。

現在又哭又笑的樣子,應該很像一個笨蛋吧?她想。

見她不說話,降谷零以為發生了什麽很嚴重的事,下意識打量了一下她有沒有受傷。

她穿著的這件藏紫色和服,就像一朵盛開的鳶尾,在夜空下恣意開放。

比漫天繁空、櫻花飛散還要好看。

桑月嘴角微微揚起,淚珠凝聚在她光滑的下顎線上,悄然滴落。

“零,如果以後我有危險了。你一定要來,我會撐到最後一刻等你的,千萬不要扔下我。”

降谷零看著她,目光堅定,喉結微動想要說點什麽的時候,聲音被她的親吻堵住。

桑月踮足了腳,手撐在他結實的肩膀,心中的火焰燃燒,化作一團糖果味的親吻。

如果說上一次是醉酒之後的無意識,那麽此時此刻她是真真切切的在親吻著面前這個男人。

他的唇瓣上的傷口還未長好,但是水潤地讓人顫抖。桑月的鼻尖貼著他的臉,能聞到來自於他金色的發絲裏猶如夏日燭火般清爽的氣息。

似乎是沒想到桑月的舉動,他的鼻尖發出輕輕的類似於笑聲地呼氣。

降谷零的個頭太高,桑月的踮腳站不住往下墜的時候一只手攔住她的腰。

她被降谷零的手臂拉入懷中,緊密貼合。

他的指骨拖著桑月的後頸,掌心帶火,燒紅了桑月的肌膚。

桑月整個支撐點都依靠在他的身上,聽著他因為自己而跳動的心跳,醉死在了那天降谷零溫柔的懷抱裏。

耳邊的風鈴聲,輕輕搖晃著她滿是燒疤的心。

旁邊的小蘭和新一面紅耳赤,被博士捂著眼睛拉到了一邊。

桑月和他看著彼此,都低下頭害羞的笑。

“桑月,只要你需要我,不管跨山大海、四岳五川,我都會去找你。”

他支了一個軍禮,十分認真。

“我以櫻花起誓。”

桑月高興地在他臉頰上獎勵了一個親吻。

好吧。

這是國性戀最誠懇的保證了。

口袋裏的手機微微震動,剛好有一個電話進來,是夏山迎打過來的。

這個樂曲很耳熟,似乎是一首兒歌的前奏,但讓桑月魂飛魄散。

——“烏鴉啊,為什麽歌唱。”

——“因為在那高山上……”

——“有最可愛的孩子在等她回家。”

烏鴉……桑月心臟猛顫。

降谷零把她的郵箱地址儲存好之後,聽著一直在響著歌的手機,擡頭看到嵌在黑暗裏表情非常覆雜的桑月。

“你不接嗎?”他問。

桑月端著手機的手有些發抖。

這貫徹了整個名柯裏面的《七個孩子》,是黑衣組織裏高階成員們都會用的手機鈴聲。

有棲桑月的手機……為什麽……也是這個鈴聲?!

她像是握著一枚八個蛋,覺得燙手又不能扔,抓著手機機械地按下了接通。

“月月醬!這裏有巫女占蔔哎!你快來!占蔔的超級準的!”夏山迎興奮的叫喊聲在手機裏面傳來,完全沒註意到手機另一邊桑月的情緒。

“就在鬧事街這裏,往被走……哎?我看到你了!我在街這邊,我去找你噢!”

電話掛斷。

桑月捧著黑色的手機,摸著那冰涼的金屬質感,腦袋裏面浮現出在有棲桑月回憶裏面見到的gin。

一只手蓋在她僵直的肩膀上,把她的身體掰正。

“你怎麽了?”降谷零心臟微微緊縮,被她這幅三魂丟了七魄的樣子弄得有些不明白。

明明上一秒還好好的。

桑月的腦袋猶如被擊碎又重組的鏡子,亂七八糟各種信息全部縈繞在腦袋裏的時候,她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如果說,gin當時去中央指揮部是為了伏擊紗月真一郎。

而按照紗月真一郎所說的,他已經無路可逃的動了必死的念頭,說明gin也是做了完全的準備。

那麽,為什麽有棲桑月沒有死?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棲桑月是組織裏的人,是gin的人!

所以,紗月真一郎才會說,有人讓有棲桑月潛入警校、有人讓有棲桑月支身前往中央指揮部刺殺紗月真一郎。

紗月真一郎的那句,時隔十年再見,說的就是有棲桑月潛入中央指揮部的那一天。

有棲桑月……是為了去殺他的?!

十年前,有棲桑月12歲的時候,她離開了自己的父親、離開的紗月家。

將自己紗月愛麗絲的本名倒置過來,稱作有棲桑月……加入了組織?

但是,桑月明明記得,在動漫裏面這《七個孩子》的樂曲是boss的郵箱地址,為什麽會成為她的手機鈴聲呢?

如果她真的是組織成員加入警校的話,目的就非常覆雜了。

就連紗月真一郎都看出有棲桑月是故意卡分落選警校的,有棲桑月本身也是不想成為組織手裏面的一把刀,可是卻還是陰差陽錯的……

不對!

有棲桑月是因為渡邊來歲被“雨夜搶劫犯”捅傷,所以才把那多餘的名額挪到了有棲桑月的頭上,但是當時“雨夜搶劫犯”的口供明確說了,自己並沒有把渡邊來歲傷的很嚴重,也沒有奪走渡邊來歲背包裏面的東西。

那這樣的話只能說明,有人借著“雨夜搶劫犯”完成了一個非常完美的“順風車作案”。

“桑月?桑月?”降谷零握住她冰涼的手。

她的表情就像一只破碎的人偶,被那只熾熱的掌心握住的時候,桑月才反應過來。

好像察覺到了降谷零的視線,他那雙紫灰色的瞳孔裏明暗交加這星辰和深夜,比任何以往都要溫柔。

桑月下意識地抽出被他握住的手。

如果有棲桑月是組織裏的人,那麽降谷零的處境就非常危險,不知道會不會有眼線一直盯著自己。

如果是被組織裏的人發現她一直和這五個人在一起,降谷零之後無論如何都無法再進入組織。

夏山迎一路小跑而來,看著降谷零和桑月,頓時漏出了心神領會的笑容:“降谷桑也在啊?”

降谷零打了聲招呼,又看向桑月,瞧著桑月的神情稍稍恢覆了一些之後才跟著松了口氣:“你……”

桑月搶先回答:“我沒事,就是剛才好像有點低血糖。”

雖然知道降谷零可能不會信,但是桑月也不能這麽明確的告訴降谷零。否則這位專業間諜一定刨根問底問個清楚。

河野流跟在夏山迎的旁邊,兩個人手裏拎著各種小吃,似乎是剛剛進行了一番血拼消費的樣子。

小情侶之間最好的溝通方式就是購物,很容易能促進感情。

桑月見他倆之間的互動也沒有之前那麽尷尬了。

“低血糖啊,那剛好,給你吃這個。”夏山迎掏出一串糖球遞給桑月。

桑月接下來的時候感覺和本土的糖葫蘆沒什麽區別,裏面是三顆山楂外面裹著白色糖霜。但是上面撒了一些彩虹顏色的糖豆,看起來更吸引小孩子一點。

“看起來不錯啊。”降谷零自然而然的抓著桑月的手,附身笑著說。“我們一會兒也去買一點吧?”

桑月臉一紅,聽到夏山迎都掖不住的笑:“哎呀呀,這樣嗎這樣嗎,那我們來得不是時候啊,真對不起了降谷桑。”

降谷零心情很好:“你剛才說的那個巫女在哪裏了?我還沒有見過,聽萩原說很有趣。”

“哦哦,我們剛從哪兒來。”夏山迎推著河野流,往前面帶路。

桑月的左手被他抓著,隔著紗布感覺到他熾熱的掌心,那股熱浪順著肌膚流淌到心臟各處,帶動著心跳加速。

她攥著糖球的竹簽,含了第一顆噎在嘴裏,漫不經心的咀嚼。

降谷零沒有用力,可是卻因為傷口正在愈合而略微發癢,桑月有些不舒服的動了動手指,他好像隨時在關註桑月每一個舉動似的松開了手。

“我抓疼你了嗎?”

桑月搖搖頭,情緒因為剛才聽到的那個鈴聲而異常低落,她想起夏山迎說過的,自己在警校裏喝多了而念叨著gin的名字。

恐怕gin和有棲桑月之間的關系也非同小可,說不定這十年裏面,有棲桑月就一直生活在gin的身邊。

警校雖然是全封閉式的地方,而且再加上是警察廳直屬學校,附近就是各種番屬警局,現在的組織還沒有那麽發達應該不敢明目張膽的監視在警校學習的有棲桑月。

但是凡事都有萬一……

“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如果不想讓我擔心的話。”他的聲音夾著兩側的銅鈴聲,虛無而又深刻。

桑月動了動嘴唇,喉嚨發幹,一個聲音都說不出來。

她現在就像是一個時刻保持警惕的兔子,任何動靜都能讓她一蹦三尺高。

“到了到了。”夏山迎指著一個雕刻著太陽神巨大標志的門牌,對著桑月和招手。“我提前訂好了號,剛好輪到我們啦。”

“你去吧,我在這等你。”桑月站在門口。

夏山迎一跺腳:“哎呀我就是給你們叫的號嘛,知道你不相信這個,去看看當作玩了嘛。”

正說著,夏山迎把桑月往門上面的黑色幕布推,順便還朝著降谷零招手。

桑月站在幕布後面,聞到一股非常好聞的香薰味,滿屋沒有燈,點亮全部都是用的蠟燭。

有一個穿著黑色紗裙的老婆婆坐在正中間的一個紅色沙發上,她的頭上戴著一只黑色紡紗的頭巾,半遮住她的上半張臉。

“請坐。”她的聲音異常蒼老且沙啞。

滿地擺滿了各種顏色的香薰蠟燭,微弱的燭火導致可視範圍非常微弱。

在地面上擺放著兩個蒲團,桑月和降谷零依次坐了過去。

“丁零。”巫女婆婆手裏握著一只鈴鐺拐杖,她輕輕晃了一下之後念了一段桑月聽不懂咒語,隨後在桑月和降谷零面前的一個盒子打開,裏面攤開了一疊被洗開的牌。

“你們二人,一人抽取三張。”

“吼,這個機關倒是蠻有趣的。”降谷零的玩心驟起,開始研究那一疊被洗開的牌。

桑月只想趕緊弄完趕緊走,她有些受不了這種壓抑的環境和滿眼的黑色,很容易讓她想到那個地方。

隨便抽了幾張,依次擺開在巫女的面前。

降谷零那邊也抽了三張,六張桑月看不懂圖案的卡片擺放在眼前。

巫女沈默片刻,又晃了一下手裏的鈴鐺拐杖,好聽的“丁零”聲在窄小的區域裏回響。

“烏鴉。”她說。

桑月背一寒,坐直了:“什麽?”

“有烏鴉的存在,所以你們會因此而結緣。”巫女的眼睛被黑色紗巾遮蓋,完全看不到她的視線。“但是你們之間,又有人是獵人,專門捕殺烏鴉的獵人。”

桑月差點叫出聲來。

臥槽,好準。

她急急忙忙詢問:“那結果呢?是烏鴉贏了還是獵人贏了?”

巫女沒有說話,她微微側目,臉正對著桑月沈默。

桑月靜待著巫女婆婆解答,她借著昏暗的燈光看到那紗布裏面的眼睛,是只有白色瞳仁沒有瞳孔的雙眼。

在醫學上,這是先天性的缺陷。

這位巫女婆婆是盲人,但是卻能看到人看不到的東西。

在良久的靜默之下,巫女婆婆忽然用鈴鐺拐杖指著桑月:“你為什麽還活著?”

“啊!!”桑月。

“你的肉殼被痛苦腐蝕的疲倦難忍、奄奄一息。但你的靈魂卻異常頑強,就像是一團火……啊,是了,是火,你是從火裏重生出來的。真耀眼啊,真耀眼,也只有這樣的靈魂,才能拯救這樣的肉殼。你是被她選中的人……”

“呃……”桑月的情緒被搖曳的燭火晃動的十分漂浮,她還想再問點什麽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傳來熙熙攘攘的吵鬧聲。

好像附近有人群聚集,在討論著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所有人的聲音夾雜在一起,熙熙攘攘,隱約能聽到幾個“玻璃櫃”、“花魁”、“火狐貍”之類的字眼。

降谷零先從地上站起來起來,緊接著夏山迎的聲音在屋外面傳來。

“月月醬!你快出來!出事了!”

撩開黑色的幕簾,外面的人流異常地多,所有人都聚集在這個花街和鬧事街交界的地方。

正對面有一個八角塔,這本來是一個觀賞性的建築物,附近經常會養著一群白鴿飛到上面停歇。

而此時此刻,在那個八角塔的最上面約莫10米左右的高度,吊錘著一只四面透明的巨大玻璃櫃,用兩個管子支撐著玻璃櫃上面和下面,保證玻璃櫃在空中懸空。

玻璃櫃裏面躺著一個人,被反手捆綁嘴唇貼上了膠布。那個人昏迷著,似乎一點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

夏山迎拽著桑月的手,指著那個玻璃櫃:“那不是蘇我千城嗎?”

桑月一怔,站在玻璃櫃下空往上看,瞧見了一個綁著長馬尾的男人,他穿著一件男士的和服也沒有塗抹非常誇張的妝容。

似乎是聽到了身邊有嘈雜的異動,所以才稍稍從無意識狀態下轉醒。

他撐開眼皮,看著下方圍聚著的諸多人群,先是露出錯愕的神情隨後嗚嗚大叫著,想要站起來但是玻璃櫃裏面的空間又過分窄小,只能半坐起來。

桑月看到了他的臉,雖然嘴巴被膠帶封住但是那雙很漂亮的眼睛就是他,他也看到了桑月。

“嗚嗚嗚嗚!!”他沖著桑月叫喊,想要說什麽但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怎麽回事?!”桑月抓著夏山迎,看著滿街聚集的人群。

夏山迎搖頭:“我也不知道,本來說八角塔這裏有煙花表演的,所以大家都過來了。可是有一塊黑布遮住了原本放煙花的儲存櫃,工作人員把布扯下來的時候發現煙花櫃變成了這個玻璃櫃。而游廊的花魁,蘇我千城就被鎖在裏面。”

“那塊黑布在哪裏?”降谷零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在這!”景光的聲音從人群裏面傳來,緊跟其後的還有萩原、松田,以及剛從鬧事街聽到消息一同趕過來的伊達航和他女朋友。

游廊花魁被鎖在玻璃櫃裏,這是極其重磅的恐怖消息。

“大家不要圍在這裏!”伊達航高高揮手,企圖散開人群。“這裏非常危險,請大家不要聚集!”

可是人的好奇心是不會這麽輕易就消失的。不管伊達航喊破了嗓子但也沒能讓聚集的人群挪動半分。

“讓開!快讓開!”人群裏面傳來一聲急躁的嚷嚷,一個綁著精致花髻的年老女人在兩個和服藝伎的攙扶下走過來,她鬢角發白,灰絲攙著白發,滿是皺紋的臉像泡開的樹皮,“天哪!怎麽回事!”

松田正在協助伊達航清散人群,見到這個歐吉桑還在往危險的地方走,伸手攔住:“餵,我說你看不清形勢嗎?都說了這裏很危險,你……”

“千城啊!千城!!”她歇斯底裏的哭喊,抹著眼淚。

桑月走過去,打量了一下這位阿婆:“你是游廊的主人吧?”

“是的,這是友林媽媽,我們都是游廊的藝伎。”旁邊一個粉衣服的藝伎開口,她認出了桑月。“我們晚上還在一起就餐,您記得我們嗎?”

不僅這個粉衣服的很眼熟,旁邊藍衣服的藝伎也是晚上一起就餐的,桑月點點頭:“你們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麽時候?”

“就在晚上10點30分的時候,我們都在準備12點鐘的花魁游街,千城說他有些不舒服讓我們先化妝,等我們化好了再叫他。

然後11點鐘的時候去他房間裏找他,他就不見了。再然後就聽到外面的人說,有人被縮在了八角塔上面,好像是千城,所以我們就都趕過來了。”

“報警!快報警!”友林媽媽抓著桑月的胳膊,用力的抓著,長指甲嵌在桑月的肌膚上抓出一道劃痕。“你們不是警察嗎?快點幫幫我們啊!”

“不能報警。”降谷零的聲音在一陣嘈雜裏如冰棱穿過,他和景光一人舉著一頭黑布,對著月光看到上面用褐色的血漬寫下來的字。

——【倘若有其他警察進入癸海寺區,受害者將會立刻死亡。】

桑月看著黑布上面已經幹掉的血,她的心臟沒有任何反應。

怎麽回事?她不怕血了?

不,不是。

之前見到的那些,會讓她瘋狂的血液都是流動的、新鮮的。

而此時此刻,寫在黑布上面的血是幹涸的。

桑月捂著自己的心臟處,撫摸著平穩跳動的那顆肉所在位置,擡頭看著被關在玻璃櫃裏情緒崩潰的蘇我千城。

他半坐在玻璃櫃裏,用頭、用身體去撞那些玻璃,拼了命的想要從裏面掙脫出來,可是都沒有用。

桑月看著他滿目絕望,身上還穿著花魁的厚重和服,兩只手被綁在身後,像一個無助的羊羔對站在下面的人們報以哀求的痛苦眼神。

沒錯了。

就是這種眼神。

她也曾這樣哀求的看著那些樓下已經安全逃生的鄰居們,奮力的拍打窗戶,希望能有人來救自己。

可是卻只能感受到那熾熱的火舌舔舐著自己的肌膚,把她的生命消耗殆盡。

那些冷漠的人、看戲的人、議論的人。

不把生命放在重要位置的人!

——“所有人迅速撤離到對面的那個街面!!”

嘈雜地人群裏面傳來一個女人的厲喝,她猶如一個撕開了昏暗的陽光,這簡簡單單的一句勝過伊達航聲嘶力竭諸久的話語。

附近的人群下意識地安靜了下來。

人群總是有從眾心理,一小片的人安靜了下來剩下的人也會跟著安靜。

所有人目光好奇地看著那個找了一個高位站著的女人,她目光如刀,掃過面前所有看戲的人群,高聲報出自己的警號。

“從現在開始,所有人全部聚集到西街的橋上,那個地方足夠保證你們的安全。現在兇犯未知,很有可能隱藏在你們中間,但是你們都不用擔心。我們是警察,可以保護你們所有人的安全。”

桑月字句入耳,鏗鏘有力。

很多群眾願意配合警察,但也有極個別人嚷嚷。

“可我們就是路過這裏啊,怎麽可以把我們當成犯人?”

“我們辛苦的繳納稅金,難道就是這樣無理由的被當成嫌犯嗎?”

桑月看都沒看這幾個人一眼:“我們沒有把你們當成嫌犯的意思,你們現在所有人都是警方保護對象。嫌犯的目的還不明確,不知道他潛伏在哪裏是否還有攻擊性。如果有個別人不怕死非要先行離開脫離我們警察保護的話,請便好了。”

人群頓時安靜,老老實實的根據伊達航和萩原的指引,朝著安全的地方走去。

桑月說的那個位置剛好是一座拱橋,能容納這附近的一百多位群眾。

而伊達航和萩原剛好一人堵在橋頭、一人堵在橋尾,可以防止有人先行離開。

夏山迎崇拜地看著桑月:“哇,你好有氣派。我上次見到這麽有氣派的人,還是我舅舅……”

“為什麽他們這麽聽有棲的啊?”娜塔麗站在旁邊,看著那一個個順從的臉,完全沒有一點反抗的意思,好像格外信任警方似的。

松田擡眉看著被吊在高空中的受害者,解釋道:“那是因為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小矮子第一時間告訴所有人他們都有危險,而警方可以保護他們的安全。所以他們會非常信任警方,自然就會按照小矮子所說的去做了。”

桑月反應了半天,才明白松田說的“小矮子”是自己。

這欠揍的家夥。

站在五個一米八的大高個裏面,有棲桑月的確顯得有點“嬌小”,但是剛才她指點江山的氣魄讓景光大開眼界。

“真不得了啊,有棲。”景光真誠道。“等到逮捕模擬課的時候,你一定是女警組裏的第一。”

“多謝誇獎,不過我們現在需要知道犯人的目的到底想做什麽。”桑月擼起自己和服的袖子,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樣子,她看著娜塔麗和河野流說:“這裏太危險了,你們也去群眾裏面。”

娜塔麗點點頭,河野流有些不放心的抓著夏山迎的手:“你小心一點啊。”

“嗯嗯,我會的。”夏山迎立正保證,把河野流推向人群裏面。

降谷零站在玻璃櫃下面,看著上空懸掛在兩根鐵管柱子中間的那個玻璃櫃,漏出大事不好的表情。

“是燃料。”他說。

燃這個字仿佛一顆炸?彈在桑月心裏爆(bao)炸。

最上面的那個罐子裏一只流淌出腥黃色的燃料液體,正在往上蔓延。

蘇我千城被關在裏面,動彈不得,他兩眼灰白毫無生機,眼淚在他好看的上挑眼尾裏滾落,沒入華麗的和服裏,就像一朵即將枯萎被焚燒的花。

受害者的情緒在這種時候異常焦灼,最難熬的就是等待死亡。

人群裏面鉆出來一個小男孩,他遠遠的把伊達航甩在身後,手裏拿著一個紫外線手電筒一路跑跑跳跳。

“我知道怎麽救他!”

桑月回過頭去的時候,心頭一喜。

啊,是小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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